【学位论文】《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成本收益分析》

　　题目：《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成本收益分析》

　　作者：冉云芳

　　导师：石伟平  教授

　　研究方向：职业教育经济学

　　单位：华东师范大学

　　当前，随着我国人口红利的逐渐消失，“廉价”劳动力比较优势的逐渐减弱，企业普遍面临着低成本竞争优势丧失和人力资本存量不足的双重压力。与其他获取技能型人才的渠道相比，企业越来越倾向于与职业院校合作的方式培养技能型人才。实际调研也发现，企业对参与职业教育办学有着较大的潜在需求。然而，现实中，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却面临两个现实问题：第一，尽管众多企业对参与职业教育办学持肯定态度，但真正做出参与行为决策的企业却不多。第二，已经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企业，其参与深度却不尽如人意。可以说，目前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主体作用并未得到充分发挥，企业的有效需求不足。那么，是什么原因使得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潜在需求难以转化为有效需求呢？从本质上讲，企业作为以营利为目的的经济组织，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其参与职业教育办学都会受到预期成本和收益的影响。因此，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成本和收益构成要素进行调查，并深入分析成本和收益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影响路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具体成本收益值等问题将显得尤为重要。围绕上述问题，笔者通过深度个案访谈、团体焦点访谈、问卷调查，基于心理学、经济学、统计学等多学科视角，综合运用定性和定量研究方法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探索。具体研究方法和步骤如下：

　　首先，对60余家企业相关人员进行深度个案访谈，收集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具体发生的成本和收益要素，以及其他可能的影响因素。同时，召开团体焦点访谈会议，进一步归纳和提炼前期个案访谈结果。并设计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行为影响因素调查问卷和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成本收益测量问卷。

　　其次，基于计划行为理论建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行为影响因素的假设模型。同时，通过对350余家企业进行问卷调查以获取实证数据，运用AMOS结构方程分析方法对假设模型进行拟合和验证，旨在探索成本和收益因素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影响机理及路径。

　　第三，基于成本收益分析方法，建构了有风险和无风险状态下，包括货币化和非货币化成本或收益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投资回报率模型、净收益现值模型和内部收益率模型。同时，建构了无风险状态下，仅包括了货币化成本或收益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短期投资回报率模型、短期净收益现值模型和短期内部收益率模型。论文还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具体成本和收益测量方法和公式进行了建构。其中，与合作学生相关的人力成本或收益，本文均统一口径，采用单位小时工资和学生相对于正式员工的生产率水平进行替代测量。

　　第四，对161家已经参与了职业教育办学的企业相关负责人进行访谈式问卷调查。运用无风险状态下，仅包括了货币化成本或收益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短期投资回报率模型、短期净收益现值模型和短期内部收益率模型，以及具体的成本和收益测算公式计算出了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实际发生的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

　　第五，将企业基本特征、企业人力资源特征和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特征依次纳入回归模型中，分析其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的影响，以探究不同企业的成本收益率背后的内在逻辑和规律。

　　通过上述步骤，本研究得出如下结论：

　　第一，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成本主要包括：企业寻找职业院校的信息搜寻和决策成本、企业支付给合作学生的直接或间接成本、企业支付给培训人员的直接或间接成本、企业提供的场地设备及材料等损耗成本、企业投入的合作开发技术或产品的成本。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收益主要包括：合作学生顶岗实习的短期收益、企业人力资本投资的长期收益、企业参与办学的长期市场收益、企业利用学校资源的使用收益、企业享受政府政策的补给收益。

　　第二，收益和成本因素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行为在1%水平上分别有显著的正向和负向影响，且收益因素的影响路径最大。收益因素对行为态度产生的直接效应为0.59，对行为意向和行为产生的间接效应为0.55和0.48。成本因素对行为态度产生的直接效应为-0.55，对行为意向和行为产生的间接效应为-0.51和 -0.45。风险因素对行为态度、行为意向和行为无显著影响。

　　第三，平均而言，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均值分别为18.6%、4573.2元/人和12.7%。但仍有近50%的企业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均为负值或低于当期基准利率，处于亏损状态。

　　第四，以学生到企业参与顶岗实习为时间基点来看，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在前3个月都处于亏损状态，即各月短期成本均大于短期收益。在第4个月以后，短期收益逐渐高于短期成本，企业逐渐进入盈利状态。但从总的投资回收期来看，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需在第9个月时才能收回前期投入的所有短期成本。

　　第五，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短期成本和短期收益构成比例各不相同。短期成本主要由企业支付给合作学生的直接或间接成本、企业支付给培训人员的直接或间接成本构成，分别为23921.7元/人、10136.5元/人，占比分别为66.0%和27.9%。短期收益主要由合作学生顶岗实习的短期收益构成，具体值为38895.8元/人，占比为95.8%。

　　第六，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长期收益主要取决于学生实习结束后的留任率。从调研结果来看，学生留任率均值为39.3%。可见，当前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长期收益处于较低状态。这一结论在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风险测量中也得到了证实。即学生毕业后不在企业就业，面临培养成本和人才流失的风险比较高，以5分制量表测算来看，其均值为4.11分。

　　第七，将企业基本特征、企业人力资源特征和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特征对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短期内部收益率的解释率分别高达69.3%、66.4%和59.3%。总体而言，企业所属行业类别、企业发展阶段、企业是否拥有全职培训人员、合作学生规模、合作学生留任率、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满意度对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均有着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影响。企业年限仅对短期投资回报率和短期净收益现值产生负的显著性影响。企业所有权性质在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上呈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差异。企业是否拥有独立培训部门、企业参与合作对象在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内部收益率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合作形式仅在短期投资回报率上有显著性差异。合作时间仅在短期净收益现值上存在显著性差异。其他变量对短期投资回报率、短期净收益现值和短期内部收益率均无显著性影响。

　　针对上述分析和结论，本研究提出如下具体政策建议：

　　第一，一些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在短期内就可以得到可观的回报，这类企业不需要政策激励也会有较高积极性。而一些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在短缺内处于亏损状态，且长期收益也具有较大的不确定性。这类企业需要通过政策激励来激发企业积极性。具体来讲，可参照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成本收益高低状况确定需要政府激励的企业类别。但同时，还需要根据不同行业类别中具体的职业岗位进行分析。

　　第二，参照当前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人力成本标准，建立人员专项补助资金，形成合理的政企人力成本分摊机制。如：建立针对合作学生的专项补助资金，分摊企业支付给合作学生的相关直接或间接成本。可考虑按照各行业一线技能人才的平均工资标准和学生在企业能达到的平均生产率水平为基准进行补助；建立企业培训人员经费专项补贴，主要用于支付企业兼职培训人员尤其是一线操作指导师傅的额外工资，激发企业兼职培训人员带学生的积极性。可考虑按照当前一线操作指导师傅的产能损失标准进行补贴。

　　第三，参照不同行业在设施设备、原材料损耗等人均物耗成本的最高限额标准，对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过程中，因学生实习造成的设施设备、原材料损耗等物耗成本进行估值，并按照其价值的一定比例给予专项补贴，增加学生操作设备、工具等的机会。

　　第四，参照各行业类别的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短期成本现值总额，纳入税收优惠的项目内容，加大税收优惠政策的执行力和吸引力。同时，参照当前企业缴纳社会保险的标准，在学生留任后一段时间内适当减免企业对留任学生缴纳的“五险一金”费用，以引导企业以人力资源积累为目的，深度参与职业教育办学。

　　第五，对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企业进行适当约束。根据不同行业及其职业岗位技能形成周期，灵活制定合理且匹配的学生企业实训时间，并尽可能考虑到企业和学生的双方利益。同时，在固定的顶岗实习时间范围内，应合理分配学生实习教学和实习生产的时间，以及实习生产时间中的技能性生产和非技能/半技能性生产的时间。

　　第六，政府制定学校资源共享的优化措施，让学校的资源得到最大化利用，让企业的利益得到满足，也让学生学到真正的实践技能。以此，增加企业对学校资源的使用收益，提升学校资源使用效率。

　　第七，通过制定企业为学生投入的直接成本，企业师傅指导学生的时间、学生留任率等核心考核指标，建立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质量评估与考核制度。并赋予企业特殊荣誉称号，树立典型，提升企业形象，增加其长期收益。同时，建立企业一线操作指导师傅资源库，搭建一线操作指导师傅交流和培训平台，为其提供培训机会，并对其进行评估与考核，给予经费奖励，激发其指导学生的积极性和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