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各个级别的优秀课、公开课,常常让人有“老师很精彩,学生很无奈”之感。在这些课堂上,我们能够欣赏到精准的设问、生动的语言、漂亮的板书、大方的教态、精美的课件……学生呢?他们在课堂上谨小慎微,努力理解教师的意图,揣摩教师的答案,一些教师甚至将与老师配合默契与否作为学生课堂表现的评价依据。
观摩各个级别的优秀课、公开课,常常让人有“老师很精彩,学生很无奈”之感。在这些课堂上,我们能够欣赏到精准的设问、生动的语言、漂亮的板书、大方的教态、精美的课件……学生呢?他们在课堂上谨小慎微,努力理解教师的意图,揣摩教师的答案,一些教师甚至将与老师配合默契与否作为学生课堂表现的评价依据。
课堂能不能让学生免于“绑架”,能不能学得轻松、快乐?改革的突破口到底在哪里?利用一年时间,我对教师的常态课进行分析。结果发现,每节课中,教师向学生提出的问题总量为96个,平均每分钟提出2.4个问题。如此高密度的问题,学生有思考的时间吗?进一步分析这些问题会发现,80%的问题为选择性问题(进行是与否的判断)和记忆性问题(凭借回忆某个结论就可回答),另外20%为理解性问题,而探究性问题很少。而英国教育专家泰德·雷格分析了1000名英国教师的课堂问题,指向学生思考的仅占8%。
于是,我开始设想,改革的突破口能否确定于此——“教师不要问这么多问题”,但一个个反问似乎自动浮现于脑海——“这怎么行?教师提问是在启发学生思考,不问,学生怎么思考?”“这怎么行?学生学习上的困难就是依靠教师层层深入的提问帮助学生逐渐理解的。”“这怎么行?学生注意力不集中,教师适当提问是课堂组织教学的重要方式。”……
这当然行!在北京市海淀区七一小学课堂上,这其实已经变成现实:只设计一个学生乐于“做”的、伴随高阶思维参与的问题或任务,让教师“教”得无痕,学生“学”得精彩。那么,一节课中的近100个问题是如何变成一个问题的呢?
第一个阶段,把学生不假思索就可以回答的问题从课堂中删除,留下的问题数量大大减少。随之而来的是,这些问题需要一些时间思考,学生才能解答。在给学生增加独立思考时间的时候,我发现,教师给学生预留的时间根本无法满足学生学习、思考、探究的需要。同时,学生研究这个问题的过程通常会将教师预设的其他问题一并解决。这样的发现让教师自然转向关注“更少的问题”“更核心的问题”。
第二个阶段,向“一节课一个核心活动”的目标努力,我开始思考,如何让这一个问题丰盈起来。这个活动应该有利于培养学生思维的连续性和完整性,突出“从头到尾”思考问题,而不是片段地、琐碎地处理信息,这是学生独立发展的基本需要。这个活动还要具有开放性和解决问题途径的多样性、表达方式的个性、看问题视角的独特性,允许不同层次的学生做出不同的贡献。这个活动还要对不同程度的学生具有挑战性,让他们欣然参与,乐此不疲。问题找准了,教学自然就向前有序发展了。
第三个阶段,这样一个“丰盈的问题”驱动学生完整、独立、充分地思考,也创造了交流分享的条件。同伴之间的互动就是最好的学习。因此,教师关注学生伙伴之间的学习,为他们提供“倾听”“表达”“发问”“求助”“演示”等各种互动技巧的引领,生动丰富的课堂就这样诞生了。
七一小学的“一节课一个核心活动、一个核心问题”教学改革,让我明白,课改十几年来,尽管我们对新的教学观念并不陌生,但从观念到行动还有遥远的距离和难以逾越的鸿沟。我们把学生作为“教”的对象、“灌”的对象、“启发”的对象、“激发”的对象,我们用尽各种手段:声光电的刺激、热闹的形式、奇妙的情境等,目的是想调动学生的学习兴趣,激发学生的学习动力,从而学会书本上的知识,取得好成绩。但是,学生在课堂中仍然显得被动,缺乏学习乐趣的体验,“认真听课、积极回答问题”几乎成为评判学生参与学习的唯一指标。我们希望学生取得好成绩,可忽视了他们会不会学习,愿不愿交流分享,能不能独立思考,有没有好奇心和探究欲望,是否有质疑精神和民主意识……当课堂上教师提问少了,所有教学指向一个核心问题,课堂生态便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我们每天面对几十个性格迥异、思维特点各不相同、学习基础差异显著的学生,课堂上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从理论上讲都不可能适合所有孩子。给孩子一个发展的“大空间”,砍掉原来的100来个问题,关注学生的个性和差异,反而轻松得以实现。
当课堂上提问少了,教师的角色亦被重新定位。进入第三个阶段的教师扮演的角色,可以用两个词来概括:一是唤醒——唤醒学生内在的潜力,教师要创设丰富的学习环境,包括有效的提问、活动设计和空间资源运用等,使得学生自动地进入到这种场景中。二是陪伴——陪伴学生的学习过程,并在必要的时候加以点拨,就如有的教师总结的那样,成为“理智的等待者”“智慧的参与者”“无形的引领者”,去引领、影响学生。
教学到了这种境界,学生的思维自然打开,学习能力在潜移默化中自然得到了提升。
(作者系北京市海淀区七一小学副校长)
《中国教育报》2018年06月27日第9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