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重新认识职业教育

　　职业教育是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石，是其核心竞争力提升的根源。新近颁布的“职教20条”，明确了新时代职业教育发展方向，细化了职业教育发展顶层设计和路线图，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在职业教育发展进入新时代的起点，我们应当全方位对职业教育的发展环境、内涵以及价值定位进行全新的审视。

 

　　近年来，我国职业教育面临着更为复杂的发展环境，一是技术迭代日益加快。由于“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普遍应用，对企业商业运作方式、生产组织方式等带来改变，对未来员工的能力需求逐步由强调单一的专业技能转向综合的通用技能。二是经济发展方式发生变革。新技术的广泛应用引发了中国经济发展模式的根本变化，智力资本将成为经济发展的决定因素，更多的劳动力需要更高水平的知识和技能培训才能在新技术产业中找到工作。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企业员工也渴望获得更高水平的教育和实践技能培训。三是人口变化的因素。我国人口老龄化正在加剧，拓展了职业教育的对象，由过去的适龄学生的培养拓展到贯穿职前培养、在职培训以及老年人社区教育等覆盖人的终身发展。四是职业教育自身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党的十九大明确提出“完善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这标志着我国职业教育发展战略已从“加快发展、构建职教体系”转向“完善体系、构建技能强国”，指引着我们办好中国特色、世界水平的现代职业教育，在2035年前后实现教育现代化的宏伟目标。

 

　　如何在新的形势下，正确发挥职业教育的功能，办好面向人人的职业教育，破解人民群众对多样化优质职业教育需求与目前粗放单一的职业教育供给之间的矛盾，已成为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首先，要不断丰富职业教育的内涵认识，从更加宏观的视野来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过去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人们对职业教育的理解往往停留在狭义的学校职业教育系统内部。涉及的内容还是围绕职业学校人才培养层面，关注如何改善和优化职业教育的办学模式，尚未在全新的经济社会发展、技术变革、就业市场变化以及教育改革等背景下，从宏观的职业教育体系角度来审视职业教育的内涵、价值与功能发挥。这导致职业教育在全社会的主体地位不够突出，在深化职业教育与培训改革、完善国家技能形成体系方面发挥的作用还不够明显，在职业教育系统外部的认可度不高等问题。而新时代国家从更加广义的角度定义职业教育的内涵，对此，职业教育的发展重心也将扭转以往注重职前教育而忽视职后培训的局势，进一步扩展服务内容，深度挖掘培训功能，以满足学习型社会人力资源开发的现实需要。

 

　　其次，接受职业教育的群体进一步多元化。职业教育是面向所有人的教育，它不以任何理由排斥任何人，它要帮助每一个人根据所处的不同情况、以不同的方式和向着不同的目标都能获得职业生涯发展。“职教20条”和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提出鼓励退役军人、下岗职工、农民工等报考职业院校，这赋予了新时代职业教育的新使命，也丰富和拓展了新时代我国职业教育的受众对象和发展空间。这不仅包括职业教育性质的变化，受众范围的扩大，强化服务民众的教育宗旨，而且包含职业教育目的更加现实化，即职业教育目的与普通民众生活和一般社会生产联系更为紧密。一方面，接受职业教育将成为社会公众完成社会化的重要部分；另一方面，职业教育的重点不再只是保证受众获得一技一艺求得工作和生存，而是转移到满足个体长远发展需求上，并且将更大程度地与整个教育系统发展相融合。将范围更广的人群纳入职业教育的受众范围，意味着职业教育必须依据教育对象的多样性，在更加开放公平的维度上为更多潜在的受教育者提供机会，消除公开和隐蔽的偏见与歧视，向包括退役军人、农村人口、外来移民、弱势群体等更为广泛的人群提供高质量的职业教育服务。

 

　　最后，职业教育办学活力将进一步激发。长期以来，企业参与职业教育办学的主体地位不突出、积极性不高，校企合作不够紧密等问题，使得过去的以政府为单一办学主体的体制面临着巨大挑战。为解决上述问题，政府把改革探索的目光转向了支持企业和社会力量办学，提出“支持企业和社会力量兴办职业教育”。鼓励社会力量兴办职业教育，激发职业教育办学活力是实现职业教育可持续发展、提升办学质量的根本保证，目的是要在投资和管理上尽快打破政府办学单一化的格局，核心内容就是要打破政府作为唯一管理机构和单一权利中心的现状，实现办学主体的多元化，这是发展职业教育的必然途径。其最终目标是建立一种由各利益相关方自主参与，基于自主合作的符合共同利益的职业教育治理机制。政府要彻底改变“统办统包”的局面，办学应选择一些关系国计民生、制约经济发展的战略产业领域，或是将技能型人才紧缺的行业作为办学和投资的重点。要采取积极有效措施，加大企业、行业、社会团体、公民个人和境外机构等多种力量办学的比重，形成多个办学主体、多种投资主体共同办学的多元办学格局。一方面，职业院校将与产业、行业、企业等进行更紧密的合作，充分利用企业的“双师”教师、实训实习场所等进行合作办学、合作育人；另一方面，采取措施使更多的行业、企业、民间组织独立或联合举办职业教育，有效解决办学形式单一化的问题。

 

（作者系浙江工业大学职业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教授）